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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所以现在要说什么——霍昀纷纷杂杂的念头通通冒了出来,但看着江暮白,他反倒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而少年那双桃花般的眼睛疏疏淡淡,静澈得像副琉璃,霍昀忽然想,是否这就是朝笙这一次心动的原因。

    江暮白只看了他一眼,就自然而然的收回了目光。

    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落在了霍昀耳旁。

    “行啊。”

    他继续往器材室走,也不问霍昀所谓的“聊”究竟是什么。

    毕竟,他们心照不宣,有一个相同的秘密。

    思及此,江暮白难得有些自嘲。

    第151章 校霸和学霸(57)

    两个甚至算得上互不相识的人就这么走在了同一条路上。

    白日里太阳太热,两个人隔着段距离,看起来认识又不太熟的模样。

    去器材室的路上,偶尔有几个学生路过,看到这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,都觉得稀奇。

    “以前还不知道这两个人认识呢。”

    他们咬着耳朵小声讨论。

    这确实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人。

    霍昀听到了,更加不爽。

    他也不想和江暮白认识,一如他不想认识什么钢琴家,不想知道谁家的纨绔又在朝笙这儿撞了南墙。

    “走这么远干什么?就在这说。”

    霍昀的话从身后响起,任谁都能听出几分戾气来。

    “我要去器材室给她拿球拍。”江暮白声音温淡,很直接地回答了他。

    “靠……”霍昀低骂,却没再说什么。

    那就去器材室说吧。

    霍大少爷双手插兜,突然泄气似的继续往前走。

    江暮白推开了器材室的门,轻车熟路的去铁架上找羽毛球拍。

    霍昀站在门口,忽然想起来,闻朝笙那家伙确实一身的运动细胞,不然也不能从小就当“恶霸”。

    他冷不丁开口:“闻朝笙,和你还没谈吧。”

    他说得很直接,直接到江暮白察觉出几分恶意来。

    而霍昀神情轻描淡写,似乎是因为太熟悉朝笙,知道她对感情的随意,所以他也随意得不当回事。

    江暮白的手顿住,他转过身来,看向霍昀。

    “有话直说。”

    阳光从半掩着的门扉照了进来,落在江暮白颀长的身影上,空气里灰尘飞舞,隔着点距离,霍昀没大看清他的神情。

    他仍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:“看来和我想的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江暮白说话的声音低淡:“如果你找我是想说这些——”

    “那没有什么必要。这是我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霍昀也觉得没必要——没必要跑过来撂狠话。他霍昀需要吗?

    再说,谁不知道朝笙有多游戏人生。

    但那种嫉妒的心情太深刻了。

    对,就是嫉妒。

    霍昀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语形容他压抑的心绪。

    本不应当嫉妒的,他想,从出生就认识的关系,一块儿长大,一块儿玩,她身边来了多少人,最后不是只有他始终能在吗?

    可是,看到运动会上朝笙跑向江暮白,看到朝笙在太阳底下笑眯眯和他说话,霍昀无法不动容。

    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:“你俩只能是朋友。”

    他烦躁极了,踢起脚边的篮球。

    篮球滚向了一旁的置物架,撞在金属的一角,发出了沉闷的声响。

    霍昀的声音在混乱的嘈杂中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“她看起来是喜欢你吧?”这并不是疑问,反倒含着警告。

    “凭着一时兴起,又能喜欢多久。”霍昀像是说给江暮白,又像是说给自己。

    其实,他旁敲侧击地从班上女生的口中了解过江暮白——那种很字面意义上的好学生。长得挺好,成绩也好,似乎家境不怎么样。

    嫉妒让人面目丑陋——霍昀如此感慨,思绪有一瞬游移,如果这是一个豪门狗血故事,他应该在此刻甩给江暮白一张卡,然后高高在上的说“给你五百万,离开闻朝笙”。

    他听着篮球继续往里头横冲直撞的声音,觉得江暮白简直是苦命的路边花,而他就是恶毒的配角。

    但恶毒配角起码爱得坦坦荡荡,他却只敢借着酒吧昏暗的灯光多看几眼朝笙。

    霍大少爷挥开不合时宜的思绪,望向了江暮白。

    少年的眼睛像是乌沉的墨,并不带什么难堪的情绪。

    霍昀的手无意识地在兜里攥紧又松开。

    他摸到了一包烟,似乎情绪也就好了一点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都没有。”他语气平平的陈述,“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摘月亮。”

    那枚篮球带出满地狼藉,然后终于滚动到了尽头,骨碌碌地停在江暮白洗得有些褪色的帆布鞋旁。

    霍昀的话落在耳中,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直白且刺耳。

    很多次晨跑,或是傍晚回家,江暮白路过青山站。

    一站之隔,一边是依山而建的别墅群,另一边是被时代所忘记了的乌樟巷。

    他看着飞鸟从山中飞过,掠向滔滔的青峡江,鸟儿可以轻易飞越山道的银杏,但人不能。

    这些,江暮白一直都知道。

    尽管人的心动是自由的,可有没有以后确实是两说。

    他不自苦,也不觉得自己这一生都会碌碌。

    但之后的事情,谁又能笃定的说出口。

    霍昀把烟拿了出来,对上了江暮白冷冷淡淡的眼神。

    生气了吗?霍昀心想,他还没和好学生打过架。

    遂又把烟放了回去。

    但预想中的冲突并没有发生。

    “霍昀。”江暮白神情低淡,以不辨喜怒的声音反问,“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和我说这句话的?”

    霍昀微楞。

    又听到江暮白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
    “你连和她说喜欢的胆量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有的人嘲讽他人肖想月亮,有的人想靠近又收回了目光。

    半斤八两。

    *

    终于找到了一副能用的羽毛球拍,江暮白不再逗留。

    他从霍昀身边走过,一瞬有阳光落下的阴影闪过霍昀的眼前。

    明明说话的声音仍温和,江暮白也向来有一张淡静从容的皮囊。

    但他十分清楚的知道,听到霍昀那句话的时候,自尊心好像都被人扒开了一样。

    生疼。

    无论怎样的不动声色,在霍昀说出那番话的时候,江暮白其实是无法不难过的。

    月亮之所以是月亮,也许,是因为人们既不得到它,又只能仰望着它。

    江暮白在喜欢上朝笙的某一刻突然懂得了这个道理,他无法摘月,却仍要以漫长的勇气建一座登天的梯,但只要,只要月亮仍照着他——

    他会奔她而去的。

    日光渐渐退去,薄薄的暮色降临在秋日的校园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的江暮白还太过年轻,说结局也太早。他并不曾料到,兑现一个承诺需要花费怎样的代价。

    暮色将影子拉得很长,风终于又带上了深秋的凉意,说是打羽毛球,朝笙和十班的人聊的开心,这件事转头就忘。

    操场上,有三五成群的人在打球。

    孟荀远远看到了他:“学霸!速来制裁许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