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就非要在这时候说这个么,黎修皱皱眉,还没开口,黎音已经挽住了他的手臂,下巴微抬,“我姓黎,她姓白,徐董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们根本不是一家人。”
“我们”这个词意义太过广泛,徐正听出她言外之意,沉下责怪的声音,“徐聆音,你能拥有现在的一切,从不想想是何缘由?”
“这是我理所应当的。”黎音嘴角噙着淡淡笑意,似乎丝毫看不见对面人越来越白的脸色,只怕是气不死人家,压低声音告别,“徐董如果真觉得我与哥哥仍是你的家人,刚才也说不出所谓‘孤家孤人’的话语。谢谢招待,我们回麓山了。”
他们同前两年一般,在拜年后回到麓山守岁。
住家阿姨走之前在这边做了简单的布置,三楼平台的景观树绑上了节日彩带,长长的绸带被雨雪浸到沉重,无精打采垂在半空。
玻璃门隔绝掉黑暗中刺骨的冷意,白色幕布光影如龙,他们在温室中四肢相缠地相拥。
片子是黎修选的,是前几年的美剧了,一直没有时间仔细看完最后一集。
游园中的机器人植入“冥想”程序后逐渐失控、觉醒,混战在即,骑士依旧执行着保护公主的职责。
他们在枪林弹雨中逃向自由,就算已经走到誓言中山海相接之处,却始终没有走出loop。
扮演他们注定好的角色,无论如何走不出书写好的悲情结局。
就像他们一样,在耀耀日照之下,永远无法逾越的世俗关系。
影片结束在主导者编织的美梦中,怀里的人也已经快要坠入困倦,脑袋一点一点,搁在他胸口轻轻地蹭挪。
黎修好笑地摸摸她的头发,帮助她调整到合适的位置,“困了?回屋里去好么?”
“不。”这个位置刚刚好,黎音呜咽一声,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摆,“哥哥不走。”
丝丝柔柔的慵懒调子。
黎修捻捻发痒的手指,叹了一口气,“好,不走。”他扶住她的脑袋,目光沉沉定在空空如也的暗色幕布。
半睡半醒之间,黎音好似听见远处有人在放烟花,“砰砰砰”地震响,她揪住黎修的衣领靠近一些,又觉得好似只是他的心跳,轰隆隆的血液流速,是不可平复的悸动。
不多时,淡淡的硝烟味穿透山林与风雪,慢慢钻进了小屋。黎音翕翕鼻子,含含糊糊地问身边人,“哥,你闻到没有?”
黎修皱皱眉,“太不守规矩了。”
雾城都禁燃多少年了,况且别墅区绿木繁茂,一点点火星足以酿成大祸。
“不守规矩?”黎音掀开疲惫的眸子,后知后觉感受到那些近在咫尺的炽热与念想,隔着薄薄衣物贴附在腰际,隐忍、温柔,强势地昭彰。
她低低地笑了声,“就像我们一样不守规矩?”
冷与暖的交替,玻璃窗氤氲了白色雾气,朦胧中紧密攀附的影子忽然反客为主,黎音翻身压上来,她高高在上地睥睨,将指腹于他绯色的唇角慢慢摩挲。
黏稠的气息属于夜色。屋子顶上的冬雪在低声融却,落在耳朵里只有一点点细微的碎响,蓉城丰沛的雨水如涓流肆意倾泻,连成雨幕,珍珠在窒息前一刻滚落。
黎音颤颤想要退后,他却抬抬下巴追上来,柔软重新覆上,他一定要她在绝无仅有的快慰中沉沦溺海。
电话铃声响个不停,黎音拿过来看了一眼,眉头轻蹙,直接掐断了它。
有几天没理会顾向淮,他倒是还挺能烦人的。
早知道会这样,何必找些事情来惹她不高兴?
“双芒星钻石项链?”黎修皱皱眉,这种嘻哈风的饰品的确与薛越不相配,但思及顾向淮其人,也不会为华而不实买单。
黎音愣了愣,对了,顾向淮并不使用这种类型的东西,说到合适,倒像是谢州会喜欢的款式。
谁把这个东西放进了西装口袋?
第83章
妹妹执意要与情人去海岛度假,留给哥哥的时间就只有短短两天而已。初二那日,薛三公子的直升机从万里晴空轰鸣而过,径自落进麓山别墅北区停机坪。
如果人类可以按性格与思维划分类等,那么他与黎音确为同批次的复制黏贴,身为哥哥纵容引诱,她也在接到薛越电话时候波澜无惊。
羞耻与愧疚是字典里翻不到的字眼,他们同罪同归。
为了今日的旅途,黎音昨夜早早入睡,过长时间的睡眠令人懒怠,醒来时候抻抻腰,整个人都是酸酸麻麻的。
赖了好一会儿,她才懒懒从他怀里爬出来。
一边不慌不忙地开始梳理蓬乱成柔软团云的头发,黎音侧过去看哥哥。
清晨日光透过薄纱落在男人身上,背部薄薄的肌肉因为用力而清晰凸现,黎修展开手臂,将宽肩窄腰的身姿裹进灰色家居服——柔软的丝绸布料,无论如何放肆地拉扯揪拽,展开甩两下,仍然是齐整丝滑。
简单收拾好,黎修侧身将自己的衣物从床尾架取走,转过来时候,深邃漆黑的视线平静坦然,“我先回去,你记得不要一个人出海。”
这句话昨夜已经交代多次,黎音“嗯”了声,也不知听进去没有,压两下精油抹到脑袋上,预备和她卷卷的乱发不死不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