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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6h7小说网 > 玄幻小说 > 早安大明 > 第204章  包场的长威伯
    当帝王隐入幕后时,朝堂就成了一个大戏台,臣子们粉墨登场,为了权力你争我夺,丑态百出。

    夏言在时,为了独掌大权,便压制严嵩。

    夏言垮台,严嵩登场,为了独掌大权,压制其他宰辅……

    这是一个怪圈,驱动这个怪圈的动力叫做欲望。

    嘉靖帝就站在幕后,冷眼看着这一切。

    当严嵩父子形同于独裁后,嘉靖帝就准备出手制衡了。

    徐阶!

    老徐善隐忍。

    所以,道爷准备把这位神龟扔到政事堂去。

    目的便是牵制严嵩父子,也是一个预警器。

    有一个看似恭谨的次辅在政事堂,严嵩父子打也不是,不打也不是,膈应的能起一身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但你还没办法驱逐他。

    徐阶要入阁了,这股风隐隐在朝堂上吹着。

    徐阶如何面对严嵩这位大佬?

    是针锋相对,还是继续做自己的神龟?

    当徐阶丢出了反对蒋庆之的奏疏时,所有人都会心一笑……老徐还是选择了向严嵩低头。

    所以,当徐阶今日站出来,大伙儿都想看看这位会如何示好严嵩。

    “长威伯所言甚是。”

    徐阶温和的一句话,却宛若惊雷,一下炸的朝堂翻天了。

    赵文华此次在诏狱吃了不少苦头,特别是后期,不知谁给嘉靖帝打了小报告,说赵文华在诏狱中过的比家里还舒坦。

    陆炳被骂了个狗血淋头,赶紧把赵文华丢到普通囚室去。

    那滋味儿,让赵文华至今不敢回忆。

    他自然不敢冲着道爷发飙,但冲着徐阶却没问题。

    “记得徐侍郎前次还说长威伯此议不妥,怎地,这才过了数日,徐侍郎就反口了?”赵文华讥诮的道:“是什么令徐侍郎前后不一,说出来大伙儿听听。”

    质问的好!

    崔元看了严嵩一眼,心想徐阶突然反水,你老严难道就不怒?

    严嵩是有些怒火,但长久的宦海生涯,让他很快冷静下来,分析徐阶突然反水的原因。

    他缓缓看过去,目光在徐阶身上毫不停留。

    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得罪他严嵩!

    徐阶亦不能!也不敢!

    那么,是谁让徐阶改口了?

    嘉靖帝?

    不会,嘉靖帝若是要赞同此事,径直开口就是,难道他严嵩还敢反对?

    那么是谁?

    朱希忠。

    朱希忠此刻也颇为愕然,更有些悻悻然,他准备让徐阶好看,可没想到徐阶突然反水。

    严嵩的目光定在了蒋庆之那里。

    蒋庆之感受到了他的关注,侧身微笑,“元辅有何吩咐?”

    是他!

    瞬间严嵩就做出了判断。

    但蒋庆之是用了什么法子,令不敢得罪自己的徐阶冒险反水?

    竖子!

    严嵩微笑道:“今日长威伯看着颇为精神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蒋庆之呵呵一笑,“元辅看着也颇为精神矍铄,倒是让我想到了一首歌。”

    “哦!什么歌?”

    “最美不过夕阳红。”

    二人这里在打机锋,众人旁观,当听到最美不过夕阳红时,朱希忠突然就笑喷了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,陛下,臣,臣失仪了。哈哈哈哈!”

    最美不过夕阳红……群臣都楞了一下。

    联想到蒋庆之前面说的精神矍铄,顿时都忍不住想笑。

    这分明就是在讥讽严嵩年老体衰,眼瞅着就是秋后的蚂蚱,没几日好蹦跶的了。

    此人还真是一个好盟友,只可惜彼此的道不同……蒋庆之为徐阶赢得了腾挪的空间,徐阶自然不会浪费,他缓缓说道:“臣本反对长威伯所议,可昨日长威伯邀请臣去了俺答使者的幽禁地,臣听到长威伯与使者饮酒说话。提及了俺答源源不断派来使者的缘由……”

    严嵩看了蒋庆之一眼,专注听着。

    老严担心的是什么?

    是有人的威望和政绩超越自己。

    蒋庆之此次建言放开和俺答部的沟通口子,便是一个大局,一旦这个口子敞开了,此后这个大局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各种变化。

    变化就是机会。

    机会能转化为政绩和威望。

    这是严嵩所不愿看到的。

    敌人赞同的事儿,对他们有好处的事儿,咱们要反对……所以严党有志一同,准备在今日拦截蒋庆之的提议。

    此刻徐阶的话,将是决战的号角。

    赵文华摩拳擦掌,崔元暗自准备,陆炳也在悄然酝酿着什么……

    徐阶说道:“长威伯问使者,你可知晓陛下为何不杀你?使者狂喜。”

    也是个怕死的……众人一哂。

    “长威伯说,只因陛下知晓了俺答不断派使者来送死的原因。”

    徐阶看了严嵩一眼,暗示不是徐某人反水,而是蒋庆之此举让我无法回避。

    “什么原因?”赵文华忍不住问道。

    徐阶说道:“俺答通过使者被杀之事,不断鼓动麾下仇视大明,并发誓要南下复仇……以此聚拢人心,消弭内部矛盾。”

    “使者如何说?”有人急不可耐的问道。

    “使者说,明皇终于明白过来了吗?”

    徐阶回班。

    朝堂中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赵文华嘴唇蠕动,看了蒋庆之一眼,最终什么话都没说。

    崔元双拳紧握,不断吸气来压制住心中的不甘。

    陆炳站在一侧,飞快的看了嘉靖帝一眼。

    嘉靖帝依旧神色平静。

    仿佛说的是别人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!”

    大笑声后,朱希忠走出来,说道:“恭喜陛下!”

    嘉靖帝判断失误,威望受损,这也值当恭喜?

    崔元阴恻恻的道:“成国公这话何意?”

    老纨绔没搭理他,说道:“臣恭喜陛下得一大才。”

    蒋庆之能判断出俺答的用意,这份才华令人忍不住击节叫好。

    拥有一个大才槃槃的臣子,难道不值当欢喜?

    再能干的臣子,也是帝王的臣子不是。

    而且蒋庆之还是陛下的表弟。

    亲亲的表兄弟。

    嘉靖帝执拗,且好面子。

    所以这也是蒋庆之在处置此事时颇为谨慎的原因,甚至把徐阶拉进来,便是为了曲线救国。

    但此刻还得看嘉靖帝的反应。

    不喜不怒,这是最有可能的反应。

    臣子太聪明,不是好事啊!

    崔元看了蒋庆之一眼,太聪明的臣子会平视帝王,比如说当年的夏言。

    嘉靖帝缓缓开口。

    “长威伯此举,令朕颇为欣慰。”

    道爷看着愕然的臣子们,嘴角紧抿。

    一群瓜皮,真以为朕会暗自恼火?

    他见蒋庆之正冲着崔元无声的说着些什么,一看就不是好话。而崔元面色苍白,分明是被他气得够呛。

    这瓜娃子……嘉靖帝嘴角微微翘起,“口子可以开。但如何开,谁来开……”

    卧槽!

    这是个机会啊!

    众人摩拳擦掌,都等着博弈一把,把这个机会抢到手中。

    嘉靖帝干咳一声,“长威伯。”

    ——阴阳人!

    蒋庆之正无声和崔元互相攻击。

    闻声赶紧出班,“陛下。”

    “回头你仔细斟酌,报与朕。”

    艹!

    这事儿竟然让蒋庆之掌总?

    众人就像是一群急吼吼的嫖客,当冲进青楼,却发现姑娘都被蒋庆之这个人渣给包场了。

    随后各自散去。

    “干得漂亮!”

    朱希忠勾着蒋庆之的肩膀,笑嘻嘻的道:“徐阶这一下算是得罪了严嵩,回头进了政事堂,哥哥我敢打赌,有得他的小鞋穿。”

    那关我屁事……蒋庆之看到了陆炳,微微颔首。

    此事后续还有和锦衣卫合作的地方。

    陆炳会是什么态度?

    陆炳也是如此,颔首回礼。

    赵文华靠近他,低声道:“我就想不明白,五军都督府多少所谓的宿将,兵部多少老于武事之人,为何都猜不到俺答的用意,反而被蒋庆之猜到了?”

    陆炳默然。

    赵文华见他不答,回身等崔元过来,同样的话重复了一遍。

    崔元此刻看不到半点怒色,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前方的蒋庆之,说道:“我也不知,兴许是运气好。”

    “承认对手比自己厉害很难吗?”

    二人回身,身后走来兵部尚书王以旂,老王冷笑道:“几个连俺答麾下都没见过的臣子,张口闭口就敢分析俺答的用意。这也就罢了,可竟然还敢冲着几度击败俺答麾下大将的长威伯提出质疑。”

    王以旂提高了声音,“谁给二位的勇气?”

    “他在站队!”

    严嵩无视了崔元和周文华二人难堪的处境,沉声道。

    陆炳点头,“兵部此次翻天覆地,王以旂靠着蒋庆之度过了难关。此后王以旂将会成为蒋庆之的支持者。元辅,此子的羽翼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壮大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。”严嵩点头,“不过还远远不够。”

    严党的势力更为庞大!

    而且在源源不断的扩张中。

    “我很好奇,蒋庆之为何拉拢人如此谨慎。”陆炳说道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此刻咱们在打根基,宁缺毋滥。”蒋庆之走出西苑,对朱希忠说道。

    “哥哥我给你拉一些勋戚如何?”朱希忠笑道。

    蒋庆之摇头,“恕我直言,这群人打太平拳还行,真正涉及到大事,他们首先考量的不是什么大局,而是自家的利益。”

    这等人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。

    “哎!要不……联姻吧!”朱希忠出了个主意,“庆之你长得如琳琅珠玉,看看陆炳,不断死娘子,死一个就换一个,换一个就多一门姻亲……”

    蒋庆之突然默然。

    “你说,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?哥哥我在想,陆炳的那几个娘子,难道不是病故,这可就吓人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咳咳!”蒋庆之干咳几声,看向他的身后。

    朱希忠缓缓回身,身后,陆炳默然站着。

    卧槽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背后非议别人,正好被当事人听到,这事儿真的很尴尬。

    正好有人来寻蒋庆之,说是裕王那里有急事儿,请他去一趟。

    蒋庆之顺势溜了,留下了两个默然对峙的家伙。